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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妊娠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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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四章 妊娠折磨

日暮西山,鳴金收市。最終,林家茶鋪以兩千零三十兩白銀的價格,險勝甘棠居,拿下銅盤中的游魚和秘方。

林家雖在去年的鬥茶大會中惜敗給六羨茶莊和清源茶鋪,但單論點茶、制茶的手藝,林家在京城,稱得上是無出其右。故而寧不羨也願意將這閉店之前的最後一點營生,傳給林家茶鋪。

她對林家的掌櫃道:“秘方給您,我也安心,您家的花露茶,任誰嘗了,也是讚不絕口。真要是給了那些偷奸耍滑沒真本事的,我就是拿了銀子,這心裏也不舒服。”

其實,能在京中活下去的茶鋪,哪個又是沒有真本事的?寧不羨這麽說,只當是恭維林家,結個善緣罷了。

林家的掌櫃也明白她的意思,便也只寒暄著問了一句:“您如今把秘方賣了,是不打算再做了?”

寧不羨只是笑笑:“您覺得,就如今的狀況,我再做的了嗎?”

林家茶鋪的掌櫃沈默了片刻。

畢竟都是做茶葉生意的,京中其他商人現今跟著那位浮雲莊莊主在做什麽,他也是清楚一二的。

但,就連他家幕後那位在禮部的大人也說過,如今這個風口上,敬王眼見著就是繼任的儲君了,敬王眼前的紅人,能不得罪,盡量別去怵人家的黴頭,更何況,那位還有錢呢?

寧不羨見林家掌櫃沈默,也沒多說什麽,叮囑了幾句,便讓阿水送客離開。

林家掌櫃和阿水離開了屋子,寧不羨癱倒在軟墊上,一時間像是被抽幹了渾身的精氣。

“真累啊……”她呆呆地嘆道,“有時候會覺得,這一次的人生還是不怎麽值得,本以為抱了條金大腿,到頭來還是只白眼狼。我是真的不明白,為什麽無論什麽出身的男子,他想的都是如何把一個女子變為自己的私有物。你幫他,助他,顧念他,都只是令他心安理得地朝你身上施加鎖鏈,再口口聲聲說,他愛你愛到無法自拔。難道非要將我的手腳都打斷了,他們才會安心快樂嗎?”

齊蘊羅沒聽清她在念叨著些什麽,但看她那副模樣,低聲道:“累了的話就好好休息一下吧,要在那些孩子面前強撐著一副主心骨的模樣,也挺累的吧?”

“可不是嘛?”她喃喃道,“我都快累慘了。”

六羨茶莊風光無限的拍賣會就好像是暮色沈寂前的最後一抹亮眼流星。

在那之後不到七日,茶莊易主,以五百兩銀子低價轉給了西市的清源茶鋪。

寧不羨的行為在沈家上下並沒有引起什麽太大的動靜。

一來,無論外人如何說,但六羨茶莊本就是寧不羨的私產,與沈家沒有分毫關系。二來,此舉也算是給之前陶謙上門造成的流言有了個交代。

無論陶謙想要的是什麽,都是他一廂情願,寧不羨並不打算奉陪。

倒賣秘方和茶莊換來的近三千兩現銀,寧不羨沒有吝嗇,盡數給了沈家。她知道,沈家如今正在為了沈明昭四下打點,需要大把現銀,無論收效如何,銀子是要出的。

羅氏倒是挺驚訝的,畢竟寧不羨可不是什麽大方人,就算是一毛不拔,琢磨著將錢卷走離開,她也不會覺得奇怪。更何況沈明昭出事之後,寧不羨每日作息如常,面上也不見半點戚色,實在很難讓人覺出,她對沈明昭有多少感情。

其實寧不羨自己也不明白她在做什麽。

她原先做好的打算就是給一半,留一半。

她總歸是要給自己留幾分退路的。

可是沈明昭……

她很不想承認,她確實是舍不下沈明昭的。

或許她這個人就是吃軟不吃硬的性子。沈明昭要強行鎖住她的時候,她討厭,她鄙夷,她不屑一顧,要遠走高飛,但他那時候勸她不要跟著自己蹚渾水,要她離開的時候,她又不樂意了。

她總覺得,自己該有始有終。

既然重活一世,真心喜歡上一個人,總得親眼見證了自己和他的結局之後才能安心。

六羨茶莊關閉之後,寧不羨就鮮少出現在東、西二市了。

一來,其餘鋪子人手充足,不需要她打理,二來,她如今也漸漸顯懷,連帶著孕期的不適,也跟著一並來了。

最先是吃不下去東西,總是反胃頭疼,眼冒金星,再之後她躺在榻子上也睡不著覺了,只要閉上眼睛,她就滿腦子都是前世那些血淋淋的過往。

她被秦朗勒死,寧雲裳神色覆雜地望著倒在地上斷氣的她,阿水倒在血泊中望向她的眼睛。

但這些也不是做夢,現世的蟬鳴風聲,院中人手走動的動靜,她都聽得見,似睡非睡,不得休息,精氣神一日比一日差,直到有一日,阿水扶著她坐在桌邊,她望著銅鏡前的自己,驚叫一聲,差點把手中的銅鏡打碎。

鏡中那個頭發蓬亂的憔悴婦人,真的是她嗎?

她怎麽感覺自己不過一旬,就好像老了好幾歲?

她顫抖著將手貼上自己的面頰,問阿水:“鏡子裏的人是誰啊?是我嗎?我怎麽變得這麽老,這麽醜了?”

然後,就開始莫名其妙地大哭。

阿水哪裏見過這種模樣的寧不羨。

她嚇壞了,連忙去喊沈夫人。

沈夫人急急忙忙地跑來,身後跟著大夫和從西市鋪子裏趕來的齊蘊羅。

寧不羨有些呆滯地坐在榻邊,很難看出來她現在是冷靜還是不冷靜,大夫怕驚著她,隔著簾子給她看脈。

脈象雖虛浮,卻不像是動了胎氣,思忖片刻,大夫覺得,她應當是心病所擾。於是,便給寧不羨開了些安神的湯藥。

一劑湯藥服下去,寧不羨很快便陷入了熟睡之中。這一睡,就是一天一夜。

醒來之後,天光破曉,寧不羨揉著終於神清氣爽的腦仁兒,懶洋洋地坐在床邊,等著阿水進門。

片刻後,阿水端著盆子進來了,見寧不羨神態平和地坐在床邊,了然地舒了口氣:“您可算是回神了。”

雖說現在清醒了,寧不羨對自己那幾天發瘋的經歷倒還有些印象。

“怎麽?我瘋得厲害?”

“嗯,可嚇人了,又哭又鬧的,還以為您得了什麽癔癥呢。”

“生孩子就是這樣的,吃不下東西,睡不好,渾身疼,誰能有好脾氣?男人們只會跟你說,這是每個女子都要經歷的,你喊不舒服不如意就是矯情,問題是,他們有一個人生過孩子嗎?怕是最後生產那幾個時辰的疼痛,就能要了那幫鋼筋鐵骨男兒的命吧。”

她上輩子在毅國公府,被秦朗不知不覺地用夾竹桃流掉幾個孩子的時候,比這還瘋還疼呢。別說她了,就是雲裳生產時疼得大半夜叫喚的時候,他不也是覺得雲裳脾氣忽然就變壞了嗎?

“生孩子好可怕。”

“是啊,所以這個孩子生下來之後我肯定永遠都不會再生了。”

阿水走上前來,扶著她穿衣服。

如今她愈發顯懷,先前的衣裳勒在肚子上,頂起來一個狹長的圓弧,她低下頭,望著自己走樣的身形,忽然一頓。

阿水見她忽然楞住,以為她又犯病了要發瘋,已經開始偏頭檢查這屋子裏是不是還有什麽漏下沒撿走的尖銳重物了,以防她砸東西的時候傷著自己。

但她只是望著自己隆起的小腹道:“阿水,我忽然有個想法。”

阿水不明所以:“什麽?”

寧不羨笑道:“走,去西市,找齊伯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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